“若我称帝,可以答应你赦免你父亲,但……。”沉陵观察着焉容的神色,见她眸中一亮,刻意缓下语气,“皇上一直想让我回封地,但我一走就错失良机,你大概也能看出来,他人也是生机涣散,恐怕没几天好日子了。”
“嗯。”焉容捏紧了拳头,直觉接下来他会提出什么要求,却不言语,只听他把话讲完。
“评花榜那日,我跟皇上说,蜀地的青莲不如京城开得美,愿取之。加之前几个月,楚王流连裙香楼,取代萧爷成为醉芙蓉的入幕之宾的传闻已经飞遍了大半个京城,所以我倒是觉得,把你娶为侧妃,更能掩人耳目。”
焉容一怔,连忙低下头避开他的目光,心思飞快转了起来,当初“小柳永”初来裙香楼便为自己造势,后来风头渐盛,流连花丛的风流美誉也算建立了起来。对于这样“不思进取”的小王爷,皇帝虽不敢掉以轻心,但也在考验与观察中逐步放松戒备,沉陵如今所想,大概是让自己的计划更加完美。
“原本以为王爷会温流慢火,倒不曾想到会对我直言不讳。”她慢悠悠将话题转到别处,希望推敲出更多可靠的信息。
沉陵微微一笑,无奈道:“原本也是这么想的,我为你弹琴,给你送画,去大牢救你,替你写赋传扬你的美名,就连给太后的花我都扣下来一盆留给你,若是能温流慢火,想必你也早就动心了。”
他越是这样说,焉容越觉得他心思细密,这一步步下来,看似是追求她,其实在掩饰自己的真实用意。就说绣球花一事,他在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的时候,也有人给他下绊子,借他之手给太后下毒,各种伎俩层出不穷。
“王爷用心良苦,并非是你做得不够,只是焉容心如磐石不敢轻易为情所动,何况,感情也不是强求来的。”若是换做情窦初开的小姑娘,能遇到男人这样的追捧,恐怕早就笑得合不拢嘴心花怒放了,可惜焉容在遇到他时刚刚经历过一场失败的婚姻,已经心如死灰,对男人冷淡,怀疑,始终不肯轻信。
“嗯,我也只是同你商量罢了,顾盼河岸花船酒肆没有一百也有八十,欢场女子千余人,偏偏选中你一个人,也算是我情有独钟。”
“此话不假。”可花榜状元只有她一个,影响力是最大的。再一想,她能成功也离不开他的相助,宣传、提供王莲,以及最后起决定性的一票——长晏的荐书。回忆她走这一路何其顺利,想当花榜状元就当上了,想见皇上也见上了,虽然离不开她自身的努力,但没有楚王,再如何努力也做不到心想事成。
“所以……嫁给我对你而言,有侧妃的身份,将来若是事成,你能成为妃子,你爹也能得以平反;若是输了,也不过是随本王一道满门抄斩,依我看,姑娘敢作三句半讽刺皇上,恐怕也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吧。”
他的话字字句句落在她的心上,似鼓点一般敲响,的确,诱惑很大,可她心里还是有点犹豫,这样再把你自己赌出去真的好么?“您容我考虑考虑吧,我也是平常人,哪能不怕死呀,至于舍生取义,那也是君子之行,还轮不到我呢。”
“好,君子之行。”他重复这几个字,眸子深沉毫不见底。所谓君子,最初的含义是贵族男子,如今是道德高尚的人,可见,焉容的区分标准是前者,当两人的差别明确到除了性别还有地位之后,他才隐隐品出她的意味深长,说白了,就是她想说,咱俩不是一路人。
可惜楚王是装傻充愣的高手,刚刚还眼底阴晦,如今又带上几分粲然笑意:“说到君子,其实我也算正人君子吧,当初那晚可没想过享受作为恩客的权利。”
“额……。”她脑中一空,那晚的情形下,如果他真想怎样怎样,其实自己也不会拒绝的,不过刚刚正讨论着非常严肃的话题,突然转到这上面来,是不是有点别扭呢。
“不是每个男人都要得起名器,我不是缺钱,我缺的只是勇气,我怕一旦迷恋就再也割舍不下,这样注定是一辈子的事。”
所以他如今肯做出决定,是说他一辈子都不会抛弃她,以此让她安心,焉容再也不敢小看他,从他今天所说的每一句话里,都能看出他布局的痕迹。
“不管怎么说,还是容我再想想吧,不会叫您久等了。”
“好,我不为难你。”他话一落,原本坐正的身子一松,沉沉陷入靠背上。
焉容舒一口气,从桌上提起不算热的茶壶欲给他倒茶,才发现方才二人谁也没有动过桌上的茶水。她偷眼打量他的面容,儒雅的风采依旧,却又添了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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