却又添了几分刚毅沉稳之气。
外头的门吱呀一声响了,两人蓦地一惊,看昏暗的地面被外头的光撕开一角,再然后看一纤弱的身影缓缓走近。
衣缠香将香筒和香盘放在方桌上,动作随意悠闲,看见沉陵在这,也只是点头笑笑,继续着手头的动作。
“一会我就回去,姑娘不必麻烦。”
“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,正巧要教她学新的香艺,董公子但看无妨。”
沉陵眯了眯眼,发出低低一声“嗯。”
她的动作如行云流水,每一个动作都不失精准却轻盈流畅,单看这一举一动便充满了美感,魅影、素锦青灯、女子纤长白皙的手指、朦胧半透的海棠红纱料衣袖,组合到一起便形成极致的魅惑柔美,虽无声,却扣紧心弦。
当注意力过度地关注到这动作之上时,便没有人更多地注意到这香味,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她是何时点燃了这香,直到香味渐渐淡去才清醒过来,这时通体舒畅,浑身的毛孔都似被熏陶过一般。
“这香的安神效果极佳,它在引导你们入睡,会给你们短暂的歇息时间,也会让你们忘记方才发生过什么,只是不能贪恋,否则会败坏身子。”
焉容揉了揉额头,有些不敢相信方才发生过的事情,她好像真的睡着了,现在还有点困,有种想打哈欠的念头,不过现在是晚上,困也是应该的。
“姑娘好本事,不知能否将方子告知于我?”沉陵面露欣喜。
“方子倒是没什么,香料也容易找寻,只是行事要以大义为先,否则,大夫成了滥用毒物之人,屠夫随意杀戮,天下将大乱。”
“多谢姑娘指点,我谨记在心。”沉陵心中喜悦,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能跟她求来方子,他更高兴的是听闻她所说的后半段话,简直深入心中。香料和药物,还有刀剑,还有权势,都是可以救人也可以害人的东西,她要他慎用香料,其实并不这么简单。
沉陵得了方子,心满意足走了。
焉容松口气,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自己手心的汗,转而捏了茶杯给自己润口,道:“楚王才是最深藏不露的主儿,我之前怎么就看走眼了呢,总以为他是天生木讷又附庸风雅,其实是大智若愚笑里藏刀。”
“早就说他有贰心,这不就是了?”衣缠香瞥她一眼,有些同情她,这丫头天性胆小,指不定又后怕呢。
“原本是知道他有贰心的,没想到贰得这么深远,依我看,那太子估计是抢不过他七皇叔了。”皇帝眼瞅着大限之日将近,楚王赖在京城不肯走,给太后贺寿贺了快一年了,只能不停地拖下去,也快拖到头了。
“这些都是他们的事,你呢,你想怎么样?”
“其实……他给的条件挺好的。”焉容脸色又僵了僵,面上无分毫笑意,“就是,我做不到。”
“嗯?因为萧爷?”
“也许吧。”这种感情来得太微妙,若是换做从前,她说不定就答应了,她可是为了家人什么都能牺牲的人,但自从焉泽回来以后,她的心沉下来大半,意志也有些消沉。最主要的是,一想到是嫁给别的男人,这让她接受不了,她已经习惯了萧可铮,方方面面。
“果然,我还是最了解你的。”衣缠香嗤笑一声,“我的方子怎么会随便送人呢?我的方子可比你值钱多了。”
“啊……。”她一愣,慢慢从她的话里品出意思,“你是说?”
“嗯。对他来说那个方子比你有用多了,所以下次遇见他,你可以直言拒绝。”而且可以逃离事外,不管最后谁登基,都不会牵连到她们。
焉容心头顿时豁然开朗,阴霾全扫,原来解决犹豫就是这么简单,衣缠香啊衣缠香,又帮了她一回儿。
未过几天,楚王纳花榜榜眼——春蕊教坊的念渠为侧妃,成亲那日,皇帝还写诗嘲笑过他风流成性。
听到这个消息时她不禁感慨,念渠是她遇到的最有野心最有魄力的女子,她表示要对这亲事的后续拭目以待。
可是为什么大家都来看她的热闹了?再开夜会,一大群男子前来拜访,“以慰芳心”,原来她就这么“被”怨妇了,可见先前风言风语有多么迅猛,她和楚王一清二白,现在怎么有种“跳进黄河洗不清”的无奈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