鸡鸣之后是早朝。
大唐,这个中国封建历史上最辉煌的朝代,所拥有的宫室自然也不会简陋,如今太宗皇帝居住的太极宫便是如此。“横街敞御楼,万人朝天门”,太极宫坐落在长安城南北中轴线的最北部,宽宏阔大,最为庄严,早朝时分,尤为肃穆。
宽阔雄伟的太极殿内,众臣均是朝服加身,面上一片庄严,即便是早朝已经一个时辰,也没人敢有一丝疲累之态,由此可见国家公务员不好做,这做大臣的不仅要学富五车,更要体力彪悍,否则光是这早朝也坚持不下来啊……好不容易听得高位之上一身黄袍的人说了声众卿退下,这一个个站得笔挺的大臣们才脸现轻松,暗暗高兴的同时,又俱都谨慎地小步轻轻退出大殿。房玄龄是宰相,站得位置最靠前,离开的时候自然也在队伍的最后面,他倒是不疾不徐优哉游哉,只是刚刚踏出太极宫,便有一个小太监行至身旁,低声道:“房大人,陛下御书房有请。”
房玄龄一点儿也不意外,早朝之后十有八九他都要被陛下留下,今日还以为可以幸免,却仍是走不成……也不多问,房玄龄伸出手来便请那小太监前头带路,小太监不敢怠慢,连忙执着拂尘弯着腰,颇为恭敬地请房玄龄跟随。
一脚踏进御书房,房玄龄早眼尖地看见太宗皇帝身前那两位丰姿俊秀的少年人,分别是李恪与太子殿下。
“微臣拜见陛下,吾皇万岁!拜见太子殿下蜀王殿下,二位殿下千岁!”
龙案后剑眉星目英武而又有些奇异和善的李世民一见,微笑道:“房爱卿平身吧,这里是御书房,不是太极殿,尽可少些繁文缛节。”
皇帝有旨,怎敢不听?房玄龄便只是作了一揖,道:“微臣遵命。”
“房大人乃是个谦谦君子,最重礼仪,父皇想要让房大人少些礼节,只怕是难得。”这声音清朗而略显尖刻,甫一入耳房玄龄便知道这是那自诩聪明的太子李承乾。
“皇儿,房大人乃是开国功臣,不可无礼!”虽然只是一句玩笑话,但太宗皇帝生来便是个严谨的,故而心下不悦,便出口呵斥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太子。
皇后一生谨慎,待人接物从来都是大方得体,却不想生下的太子却是个好骄多噪之辈,一生英明神武的太宗皇帝有些不满地瞥了太子一眼,再看那侍立一旁冷静自持而从容自若的李恪,越发觉得这个太子不合心意。
李承乾虽然心高气傲,却也是个绝顶聪明的,太宗皇帝语气中微微的不满他自然感觉得到,便连忙作谦虚状:“父皇所言极是,儿臣知错!”
李世民这才欣慰一些,想到古人云“错而能改善莫大焉”,便又笑呵呵地向房玄龄道:“爱卿可知朕来叫你所为何事?”
房玄龄微微一笑,脑海中已将今日朝堂之上众臣报上的事情全过了一遍,想到太宗皇帝在那京兆尹递上奏折之时微微停顿了一下,便心里有了底,但他仍是微微笑道:“陛下明鉴,微臣不知。”人有的时候,是不能太聪明的。
那太子闻言,俊秀的面上便显出一股极淡的嘲讽来,而一旁的李恪却仍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,仿佛云端的仙人一般,飘逸而不染凡尘,李世民不动声色地看了两个儿子一眼,忽而叹了一口气,也不知是为着房玄龄的谨慎,还是为着两个儿子的差异,“爱卿,你觉得这盗窃龟兹进献而来的国宝之人,会是谁?”太宗皇帝望定了房玄龄,显然是不准备再给他躲避的机会,只要房玄龄拿出他真正的看法来。
李恪闻言,总是微微笑着的面上现出一丝波动,虽然他自持工夫极好,但毕竟年纪尚幼,掩藏心迹的功力还不够炉火纯青,不过那一丝波动是如此之小,除了细心的房玄龄,就是龙案之后的李世民也没有发觉。
李承乾欲言又止,只是看那龙案之后的人面容威严,便不敢再多言,只是目光炯炯地望着房玄龄,看他如何回答。
房玄龄又是一揖,思虑再三正要开口说话,然而御书房外却传来一声通报之声,道:“御史大夫吴大人觐见……”
太宗这边道了声传,那边便有一个人影不紧不慢地从门外走了进来,行到近前便是双膝着地一番叩拜,口中三呼万岁,比之房玄龄进来之时的礼节更加周全。
“吴爱卿平身。”看得出来唐太宗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御史大夫,免礼时那眉眼间都隐隐地有些笑意,看得太子李承乾咬牙不已,以至于那吴岑拜见他的时候,太子虽是一脸笑意却没半点温度,还不如那李恪万年不变的微笑来得好。
“吴岑见过房大人,”吴岑向来以严慎闻名,在这一方面甚至超过了房玄龄,房玄龄自己谦逊谨慎,自然也喜欢这样的人,便微笑道:“吴大人好。”
众人寒暄完毕,唐太宗方又拿出刚才问房玄龄的话,只是这回却不叫房玄龄再答,只是满目笑意地望着吴岑,颇有兴趣地道:“吴爱卿怎样看这个案子?”
吴岑沉吟片刻,便上前道:“即然陛下问微臣的意见,微臣就斗胆了。依微臣看,此事定非表面看来如此简单,虽然种种证据看来,独步商行的杜礼都是此案的罪魁祸首,然而细细想来,此案绝非如此。一来那名声不显得杜礼没有如此做的必要,二来凭着一个小小的商行老板,他也拿不到这样的宝物,三来即便拿到了,他又怎会这般轻易地暴露,好叫人抓住把柄呢?故而微臣以为此案另有隐情。”
“哦,那吴爱卿说说,这隐情是什么?”吴岑这番话说的连个磕绊都不打,显然是胸有成竹,太宗皇帝越发感兴趣了,星目里满是璀璨的光芒,简直跟李恪眼中的神采大有相近。
吴岑却极有分寸,道:“至于其中的隐情,没有任何证据微臣不敢妄言。”
吴岑此言一出,那太宗皇帝极似有些失望,李承乾却有些幸灾乐祸,望着吴岑的眼光更是肆无忌惮的冷厉,李恪却仍是云淡风轻。
然而吴岑却也了得,被好几双眼睛盯着,他也仍是那副冷然恭敬的模样,太宗皇帝没奈何,只得再转向房玄龄,道:“那么房爱卿就来说说吧。”
躲得了一次不能再躲第二次,房玄龄不敢违背圣旨,在太子逼人的目光下从容答道:“微臣的意思与吴大人一般,此案绝非表面看来这般简单,依微臣看来,这杜礼极其可能是为人陷害或利用。微臣查过那些证明杜家云家联合盗窃国宝的证据,却发现其中错漏百出,根本不足为证,具体如何,请陛下看此表。”房玄龄言罢竟神奇地从袖中取出一个折子,双手奉给那前来接手的老太监。
房玄龄这一手倒是出人意料,就是吴岑也面现讶异,更别说李承乾了,他现在终于有点明白这房玄龄为何得父皇的宠信了,原来是老奸巨猾早有预谋!只有李恪没有一点意外,温雅的面上笑容更浓,能为那杜家小娘子做点什么,他心里自是欢快的,否则堂堂蜀王殿下,竟然欠一个小女子的情,他自然不甘。
最好是她欠他的。
很快太宗皇帝便看完了,合上折子,他沉思了一会儿,正要说点什么,却听得太子发言道:“父皇,儿臣近日也听闻了这桩案子,有些看法,还请父皇指正。”
“承乾,你说。”自己的儿子有看法,太宗皇帝倒是很想听,毕竟这江山日后是要给他继承的,总是要他学着治理一下。
“儿臣... -->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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